■王金表

一場雨過后，我們一行人走進德化縣石牛山風景區，目睹四瀑同框的奇特景觀。

溪流淙淙，棧道幽幽，穿梭于山水之間，一條瀑布驀地躍入眼簾。它儼然是個熱血男兒，從千米高峰縱身一躍，飛揚著山的血性。它雖然沒有李太白“飛流直下三千尺”的雄渾，卻有“銀河落九天”的韻味。顯然，這正是這條瀑布年輕的時候，急墜而下的山水撞擊著半山腰崖壁，響聲清脆悅耳。走進，貼近，抬頭，仰望，久久凝視頂峰，山口之間，這條瀑布就像在峰林的十面埋伏中殺出重圍，更有野性，叫得歡，瀉得狂。飛濺的水花直撲身上，游人頓時有了精神。是的，水的蕩滌，縱使你心中有一絲一縷煩憂，也瞬間蕩然無存。

有朋自遠方來，不亦樂乎。還沒走幾步，忽如一條玉腰帶飄忽在赤褐色的崖壁上。“誰持彩練當空舞？”“是瀑布！”我們不停地驚呼起來。這一條瀑布順著山勢緩緩而下，蜿蜒盤旋，修長秀麗，婀娜嫵媚。導游口中“仙山修道”“仙女浣紗”等一個個故事傳說如仙降臨，讓人如癡如醉。是啊，山間多少事，盡在一瀑間，我想：這也是它迷人的地方。

這一條瀑布有點“牛”，高低起伏的崖壁也無法拴住鼻子，順著崖壁之間的小徑急馳奔跑。平緩的巖面，我看不見它急行的腳步，望不到它焦急的身影。近處，山的褶皺漾起了它的波紋，銀光閃閃。“看，這多么像魚鱗！”同行一位老人稱贊道。一名孩子更是口出妙語：“如游魚暢游石牛山。”我不禁暗暗沉思：或許只有石牛山的水，才富含如下的詩性：飛瀉而下，是張九齡“絕頂有懸泉，喧喧出煙杪”；飄飄忽忽，是徐凝“今古長如白練飛，一條界破青山色”……

光滑的崖壁像穿上一件潔白的紗衣，若隱若現，是山的骨感。是誰在山間曝曬一件通亮、澄澈、寬大的水衣呢？這是我看到的石牛山第四條瀑布引發的奇思。山風吹過，這一件透亮的紗衣徐徐鋪開，潺潺流動，淡然沉穩，如一位溫文爾雅老者安詳地望著山腳下淙淙的溪流，聆聽著石牛山的變奏曲。此情此景，即使山雨欲來，它也巋然不動。“不因滄海色，那識白云心”，我若有所悟：時光盤剝與風化了太多的事物，但石牛山的地殼運動、火山爆發創造的奇特景觀或許只有留給這瀑布來敘述才是最適宜的。

山不在高，有水則靈。一座名山，四條瀑布宛如山家四者：老大年輕剛烈，老二修長秀麗，老三歡愉幽雅，老四淡然沉穩。它們相距不遠，彼此襯托，泄露了山的神秘：是峰險，是石怪，是樹奇，是洞幽，是瀑美，是水秀……

有人曾說：沒有水的山是寂寞的，孤獨的，冷淡的。這些烙印在崖壁上的水墨畫招徠了太多的游客，留下遠方。所以，我說：“有水的山是活的！信步閑游，雖然不能擁有整座山水，卻可以擁有整座山水一瞬間的震撼。”

暮色降臨，別了，石牛山岱仙瀑布！